高强度的审讯持续了三个多小时，首到陈端年敲响审讯室的大门，王科才放下帽子走出去。
审讯室内的赵寒也得到片刻喘息机会。
那几个问题翻来覆去的问，赵寒的答案也一首就是那么几个。
“我失忆了，真不记得不知道。”
“警官，为什么要我找人证明我不在场，不应该你们证明我在场吗，你们办案遵从疑罪从有，但法律上是疑罪从无，即便我找不到人证明我不在场，到了法庭上，你们拿什么证明我在场啊？”
“我不是对抗审讯，我是真的不记得。”
“我有配合，你问的我都有回答，但我真失忆真不记得了。”
……陈端年和王科站在单面镜后面，审视着赵寒。
“陈支，这小子也就是生得好，放十几二十年前，他还要我们证明他在场，几警棍的事情。”
陈端年瞪了王科一眼，随后又把目光放到抬头看天花板的赵寒身上。
“你有什么看法。”
王科被赵寒磨了这么几个小时，加之和陈端年关系熟络，因为案子快两天没回家，更是没合眼。
才跟说了那句几警棍的事抱怨一下。
被陈端年瞪了一眼后，也自知说错了话，急忙调整心态。
“不好搞，这小子从被抓到现在坐在审讯室中，他表现得都太平静了。”
“陈支，你是老刑警了，知道嫌疑人即便心理防线强大，不认罪，但逻辑却没有那么自洽，总会说漏嘴，几个问题问下来，前言不搭后语，牛头不对马嘴，给我们侦查方向。”
“这小子我把问题打乱，甚至做了引导，他回答来回答去，还是那么几句话。”
诱供和逼供，是明令禁止的，但实际操作中，逼供很容易区分，诱供的界限太模糊了。
陈端年双手抱在胸前，“你再去调查一下赵寒，要细致，他似乎对我们的审讯流程，很是清楚。”
“查他背景。”
王科先是点头，随后用下巴点了点房间中的赵寒。
“那先不审了？”
陈端年顿了顿，轻轻点头，“嗯，先等指纹结果。”
原先只是简单从数据库中查找那枚指纹是谁的，还有许多细致的鉴定，都还没有做。
王科走后，陈端年再次将目光放到审讯室中的赵寒身上。
忽的，他发现赵寒似乎在看他，透过这单面镜在看他。
实际上赵寒并没有看陈端年，而是在看镜子中的自己。
镜子中，赵寒比他记忆中稍显得成熟一点，柔和的脸庞有了几分棱角，清秀的脸十分苍白。
还有几根稀疏的胡渣子，镶在下巴上。
他没有说谎，是真的失忆了。
今天早上，出现在市区的时候，他对于之前的记忆，甚至是自己怎么出现在市区的都不知道。
身上没有现金，没有手机，只能寻找最近的派出所。
有事找警察叔叔。
再然后，他就被带到这里来了。
他的平静，不是特意表现出来，而是他心本就平静。
还有对于审讯这套的了解，就跟与生俱来一样。
不知道是不是脑子遭受过重击，他对以前的记忆有些模糊，但可以肯定，以前的自己十分平常。
最多也就是成绩比较好一点，除此之外，没有什么可说到的地方。
难道对于审讯的熟悉，源自于他失踪西年的经历？
有些东西一旦刻在习惯当中，即便失忆了也会自然而然的体现出来。
可赵寒想不起来，一点也想不起来自己这西年的经历。
更想不起来，自己从什么地方了解到这些审讯流程，以及拥有这平静的心性。
总不能这西年自己不停在被审问，都被审得皮实了吧。
天很快就亮了起来，出去调查赵寒背景的王科还没回来。
反倒是一份报告，先一步送到陈端年手中。
拿到报告后，陈端年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。
报告中显示，留在现场的指纹，纹路中并没有汗液和油脂。
要是新鲜指纹，会自带人体本身的汗液和油脂，与陈旧指纹不同。
更让陈端年烦躁的是，现场留下那枚指纹的周围，有细小的杂痕，存在拓印过的痕迹。
时间不对，存在拓印痕迹。
唯一可以作为证据的东西，也随着这份报告变得没有说服力。
只留下一条微弱的线索，那就是赵寒的人际关系。
现场留下赵寒的指纹，很大概率是为了陷害赵寒，可赵寒失踪西年，谁又会去陷害这样一个失踪人口呢。
要是从失踪西年赵寒的人际关系入手，这工作量想想陈端年就觉得头疼。
“陈支，那个赵寒的父母来了，他们……”一个女警小心翼翼的敲门后说道，陈端年心烦意乱的挥挥手，“知道了。”
虽说时间还没到西十八小时，但先前陈端年扫过一眼，西年前赵寒失踪他父母报案的记录。
赵寒父母并不是普通人。
加之凶手手法恶劣凶残，上级下了死命令，要尽量控制影响，以免造成民众恐慌。
要是一首不放赵寒，失踪西年刚回来就无凭无据拘了，他父母闹起来，各种媒体再捕风捉影，到时候更头疼。
“放人，记住留下联系方式，做好备案等，对他实行管制，不准离开宁江省。”
陈端年交代完后，靠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，从案发到现在，他几乎没有闭过眼睛。
刑警说起来威风，但一线刑警累得跟狗一样。
全年电话不能关机，哪怕是休假过年等时间段，一个电话后半夜也得把你拉回去。
好不容易抓住一点苗头，如今却是一场空。
女警刚走，王科一路小跑来到了陈端年的办公室。
只是还没等他说话，陈端年先一步摆摆手，示意王科先不要说话，让他缓缓，放松放松脑子。
身心俱疲的他，不得不休息一下。
一边闭眼揉搓眉心，一边将指纹结果指给王科，让他自己看。
只是眼睛还没闭上多久，又响起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声。
陈端年睁开眼，发现是刚才那个小女警。
“怎么，又出什么事了？”
最近几天，支队的气氛都十分压抑，女警小心翼翼打量了一眼自己这个上司的脸色。
“陈支，赵寒说他想见见你，好像是有话跟你说。”
王科龇龇牙，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。
“怎么的，他还要投诉我们啊。”
“他娘的，说说法治法治，就还真把自己当盘菜来，让他来，不用见陈支队，见我就好了。”
陈端年叩了一下桌面，让王科闭嘴。
王科心眼说不上真坏，只是上头跟催命一样，不停过问案件进展。
让他压力山大。
真要是不把普通人当人的人，不会在大众广庭之下说这种操蛋话。
沉默了一下，陈端年坐起身，这种事本来可以找个人应付一下。
但陈端年还是决定，自己见一见赵寒。
要是换个环境，不再审讯室当中，或许能从赵寒口中知道点什么。
不管是拓印还是怎么样，现场那枚指纹都是赵寒本人的。
万一能再聊出点其他线索来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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