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死了。”
眼前白底黑字，伴随着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。
“嗬——啊——”
陆行猛地睁开眼，喉咙里发出剧烈的咽气声。
心脏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，像拧毛巾一样给揪住，绞痛瞬间袭来。
他攥紧胸口的衣服，红着脸，嘴里发出急促的呜咽声，豆大的汗珠顺着青筋毕露的眼角滚进眼眶，传来阵阵的酸涩。
剧烈的疼痛下他浑身抽搐，身上的肌肉近乎痉挛。
但这也让他发现，自己的下半身动弹不了丝毫，就连后背也被紧紧的粘住，寒意攀附上背心，却不知身后是何物。
十分钟？又或许是半个小时？
陆行也不知道，直到心口的那股痛渐渐褪去。
他才得以喘息，喘着粗气回过神后，第一时间打量起周围的环境。
他是被一个姓章的畜生几经折磨，最后在一个废弃工厂，被对方亲手将匕首送进心脏而死。
然而此刻……
刚抬眼陆行便是一惊。
斜对面，端坐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，体型纤瘦且高大的人。
恐怖的是，那人脸上一片空白，没有五官。
可就是这样，他却能感觉到对方正饶有兴趣的“盯”着自己。
“磨蹭了这么久，还是第一个醒来的。”尖锐的声音从无脸人那边传来，“你，很不错。”
陆行咽了咽口水，对方的形象让他想到了M国的某个都市传说里的形象——瘦长鬼影。
同时他也捕捉到了一个信息。
“第一个？也就是不止自己一个？”
一边想着，他的目光快速的扫过周围。
斑驳的圆形木桌，十二根蜡烛，每根蜡烛后面都坐着一个人影。
算上无脸人，场内一共有十三个人。
而在圆桌的外围，一层深邃的黑雾将此地包裹，昏暗的烛光成了场内唯一的光源。
而那些黑雾看起来不像是特效，不仅会动，翻滚之间，似能听到一些诡异的低吟，同时，还会飘来一股淡淡的腥腐气息。
“你是谁？”陆行迟疑地开口问道。
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。
眼前的一切，尤其是自己死而复生完好无缺的身体，绝不是现有的科技能够做到的。
答案已经很明显，但他还是想听到对方亲口验证。
无脸人自刚才起，便双指交叉于桌上不再说话，此刻自然没有回答陆行的问题。
场内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。
陆行唯一能听到的，只有自己的心跳声。
恐惧来源于未知。
但毕竟是经历了非人折磨后死过一次的人，他强作镇定，逼着自己冷静下来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。
周围的人陆续醒了过来。
奇怪的一幕出现了，这些人中有男有女，有老有少。
年纪最大的是一个头发已经稀疏花白的佝偻老头，年纪最小的则是一个柯南装扮的半大男孩。
但无一例外，这些人在经历过最初的恍惚后，竟没有一人发声或是出现什么应激反应。
哪怕是那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男孩。
都只是冷眼打量着周围环境，目光也有意地避开无脸人。
这些人有问题。
陆行注意到这点，眉头紧锁。
除此之外，他还注意到自己面前的蜡烛即使燃烧了这么久，长度没有丝毫变化。
并且在昏暗的烛光的映照下，发现了桌上的几道凌乱抓痕。
能看出抓痕是人类留下的，其中有着已经干涸的乌黑血渍，看材质，想用手在木桌上留下这么深的痕迹不是件容易的事。
难以想象，在很久之前，有人就坐在自己这个位置上经历过什么绝望。
会是什么呢？
陆行适时停止了继续思考下去的冲动，在不清楚此地情况之前，一切的假设和猜想都只会加重恐惧压在身上的砝码。
那会影响自己后面的思考。
“诸位，看我这边。”
无脸人这时拍了拍手，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。
“你们都是聪明人，没有做出什么愚蠢的行为和反应，但是……”
明明没有嘴巴，但无脸人尖锐的嗓音却格外的明亮。
他故意拉长了尾音，就在所有人等着但是之后的话时，他站起身来，手中凭空出现一把匕首。
不等众人反应过来，匕首化作一道白光，从距离他最近的，那个佝偻老头的脖子处划过。
随后，又刺进老头的胸口，只露出半个刀柄。
“我讨厌聪明人。”
佝偻老头只是简单地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，一双浑浊的老眼瞪圆，到死也没有反应过来。
见到这一幕，陆行不禁嘴角抽搐。
在座的，他最清楚被刀刺进心脏的感觉，毕竟前不久才刚经历过。
而且他和无脸人之间就隔着那个老头，如果没有那人，死的可能就是自己了。
他可不想再体验一次那种感觉。
同时这也让他意识到，自己等人的性命全在无脸人的一念之间。
由于距离很近，温热的鲜血喷向陆行，将衣服浸红。
但他没有躲，或许这样的经历之后还会有，与其躲开，不如趁早适应。
刺鼻的腥气弥漫在空气中，期间陆行也留意了一下其他人的反应。
还是一样，这些人除了表情出现变化以外，依旧没人出声。
他甚至看到，身旁另一边的金发女人明显快到了崩溃的边缘，却死死咬着嘴唇，掐住大腿。
哪怕嘴皮已经被咬破，指甲嵌进肉里也不肯开口。
“不能说话吗？”
陆行心生疑惑，他猛地想起自己刚才还问过无脸人问题。
不由后背一寒，自己可能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了。
此时，无脸人掏出条丝巾，慢条斯理地擦着指尖的血迹。
陆行看了眼，赶紧想收回目光，却不料对方突然停下动作，头转向这边。
明明没有五官，但他却能感觉到一股冰冷得如实质一般的视线在扫视自己。
“你不怕我？”
尖锐的声音如同恶魔的耳语。
陆行咽了咽口水，说实话，他在想清楚一些东西后一直都是以冷静观察和理性思考居多。
并且还一直在有意的抑制内心的恐惧，避免被这种无用的情绪影响。
但是现在，这种表现似乎引起了无脸人的注意。
想到对方刚刚才若无其事地杀掉一人。
如果自己的回答不能让对方满意，或许下一个就是自己。
而周围其他人的反应，让他又不敢开口说话。
陆行适时地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，想要以此表现出恐惧。
无脸人却突然凑到他身前，慢慢的偏过头。
陆行心里咯噔一下。
对方难道有什么手段能够判断自己内心的情绪？
心思急转之下，他心一横，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。
一股温热从身下蔓延开来，伴随着一股特殊的气味。
陆行尿了。
配合上他有些惨败的脸，无脸人笑了。
周围其他人也投来异样的目光。
“桀桀桀，好，很好！”
无脸人发出难听的笑声，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，随后也不见他什么多余的动作，手指一挥。
黑雾突然散开，从中伸出无数只干枯的手臂，争抢着将一旁的老头尸体拖入其中。
没过多久，黑雾里便传来无数道渗人的嘶吼和咀嚼声。
随后无脸人再次一指，空出来的位置上突然出现一个JK女孩。
女孩此时正昏迷着，无脸人先是上前推了推她，没有反应，随即猛地一掌扇在其脸上。
两颗牙齿正好落在陆行的脚边。
女孩吃痛惊醒，与其他人不同，陆行注意到对方正一脸茫然，就像刚醒时的自己，随后正准备开口大叫时。
却被无脸人随手一指，几根针线凭空出现，将其的上下唇缝合在一起。
她只能在座位上痛苦地张牙舞爪，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。
“好了，人齐了。”
无脸人站在一旁，一双不存在的眼睛扫视过在场所有人。
“没错，就是这样。”
他满意地点点头，张开双臂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，“恐惧、愤怒、绝望……多么美妙的气息啊！”
“你们都已经死过一次，是我给了你们第二次生命，
你们就应该以此，以你们的生命来取悦我！”
陆行感受着对方的疯狂，脑子里飞快闪过无数的念头。
这一段话的信息量有些多，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。
只听无脸人最后近乎咆哮一般，喊道：
“那么——死亡游戏正式开始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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